Vogel Zine 浮果誌

何偉(Peter Hessler)

八旗，2014

何偉，是一位取了中文姓名的老外，寫這本書的時間已經是好久以前，今年度再版，不過我看的是在臺灣出的第一版。也許是特意要打造中國共產特色，以及何偉在大陸開車見聞所見是興建中的城市、崩頹的萬里長城還有鄉村的沒落與再起，因此元版的封面用了灰色的底和紅色的字體表現。相較下，我比較喜歡原本，當然新版的顏色是順眼的多也比較吸引讀者。

這本書分成了3章，[城牆]講的是何偉從北京城開著車沿著萬里長城的長牆眼見的一切。[鄉村]則描述何偉如何眼見國家經濟發展，鄉村的衰頹和再發展，也牽涉到了背後的人事關係和政黨運作。[工廠]則描述中國經濟的啟發，從一個胸罩工廠，小到一位工人他們樂觀進取，汲汲營營奪走現有可以掌握的一切。

早在大陸完全開放以前，何偉就進入到大陸蒐集新聞資料，從北京城租車然後一路往西開，見到了過去長城所欲阻擋的胡人草原，沙漠化的黃土高原，官方政策植樹地方假意配合真貪汙。民意在中國大陸這塊大地是缺乏的，黨的意志從中央到地方，可是再怎樣都會有腐化。何偉眼中的西部中國，不只有環境和生存危機，還有強烈的政治批判，官員如何從頭到尾憑著印象和理論建立政策，而不關心民不聊生。採訪的時間雖在現在的10多年前，可黃土高原的沙漠化越來越嚴重，人口過度集中在東半側，即便中國政府強烈的發展西進政策，想將人口分散，卻仍然無法解決環境的問題，更遑論在10多前他們所做的農業發展政策已經抽乾了地下水，沙漠真的成了沙漠，成了真正的蠻荒。

從鄧小平開放以後，中國大陸就開始蓬勃的發展經濟，鄉村的人口往城市移動，而無法移動留居在鄉村的，則是等待。小如[鄉村]裡的村落，也在等待有天城市的人會把自己當成一個平日休閒的地方，發展休閒農業。這豈不是也是台灣的寫照，如我們常說假日來去宜蘭休息度假，城市和鄉村間的人口移動，諸如此是。然而，何偉更從這種極端不平衡的發展，看見了隱藏在後面的黨政體系，以及嚴密的人事監控。人人自保自危，政治的無孔不入，引發人民心中的恐懼。

[鄉村]的所見，讓我想到了電影《纏繞之蛇》，小鎮長迫使居民搬遷，抗爭的居民遭受到威脅，而所謂的官方正義，包含著操縱人性裡面的怯弱和不安，最終，無辜的人被安上了謀殺的罪名，而無法看見的黑手，剛好假借了宗教的正義之名，行迫害之實。臺灣近幾年的社會亂象，或許一部分就像[鄉村]的故事，從政府到企業的相互勾結，到媒體的置入性操作及議題控制，所有的現象，都是驕傲的慾望之蛇。

[工廠]所反映的是一代樂觀的中國人，他們拼命賺錢，甚至可以謊報身分、姓名，或許這樣說也不甚客觀，人人都希望有錢，不過有錢在中國只是一種虛有的假名，隨時有可能被奪走，一名工人可能隨時帶走你的技術，老闆和夥計間不存信任，一切向錢看，誰都不知道這種光景何時才會結束，只有眼前才是真實，只有手中的人民幣，才是永遠該信仰的毛主席。

閱讀時我深深被這裡面的文字所吸引，何偉踏上的公路旅行，何偉在北京胡同間的開車軼事，因為租屋無端被捲入的親戚糾紛，或是一場爾虞我詐的商業詐騙，何偉眼中的中國有趣到讓人發笑，可是想想這些事何曾不也發生在臺灣，從台北一路往南開你會見到建築物地景的改變，接著是環境氣息的不同，臺灣的政商勾結亂象，小如到一個里長選舉背後可能都牽涉一名議員的板塊爭逐，在當公務人員的這段時間，我所領教的這些，都足可以寫成一篇故事。

沒有例外的，何偉在中國不尋路，尋路的是中國， 一個我們不能否認的強權國家，它正尋路，在經濟發展蓬勃後，它的下一步，又將開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