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gel Zine 浮果誌

李永平

麥田，2015

當時要買這本書時猶豫了一下，因為前兩本大河盡頭我中途就放棄閱讀，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挑戰成功？但在書店站著翻看序言，瞭解了李老師在寫這本書時的心境，寫到頭一次被吉卜力工作室所打動，他的第一部是我哭得最慘的一部《螢火蟲之墓》，我還是小朋友時看過一次後再也不回頭看這部作品，李老師也一樣看的兩把老淚。接著李老師寫到從螢火蟲之墓開始他才知道動畫的魅力，想要寫一部有動畫電影效果的小說，促成了朱鴒書的出現。

朱鴒書是月河三部曲的結尾，為了讓角色跳脫框架，李老師選擇了朱鴒這小女孩當主角，讓她到婆羅洲去探險，小說中的婆羅洲保持著原始樣貌，有美麗的卡布雅斯河，孕育著大河的生命，婆羅洲的部族子民沿河而生建立部落。豐富的大自然外，還有鬼怪傳說，偉大的布龍神、白魔法師峇爸澳西、彈簧腿阿里、許久前開發婆羅洲的開拓者吉姆王爺和一群年輕貌美的部落公主們。

朱鴒書其實就是朱鴒說書，說給一群台北的貴太太們聽打發時間，這樣一個小女孩的故事誰會在意，可偏偏她說的故事駭人聽聞、聞所未聞，原本應該已經死去的人因為對陽間的執念而回到了婆羅洲，成了誘拐少女施以祕法的魔法師。潛藏在婆羅洲的黑魔法師和魔鬼，用姊妹處女的頭骨做成了一個可使人失去心智的雙面骷髏馬來鼓。一群早逝的嬰兒靈魂安居的小人國，還有搭著亡靈之船往聖地而去的歸鄉者。

聽朱鴒說書真的很有趣，她聰慧機敏，但畢竟年紀還小、心智尚未成熟，可以與人無條件地就結為姊妹，並為了沒有生死契約的姊妹刺殺澳西先生。可同時在夜晚十分孤獨寂寞，除了婆羅洲的聖鳥婆羅門鳶和死去的亡靈徘徊，又可看到她脆弱一面。朱鴒帶著自己的理性來到婆羅洲，卻發現這世界不及自己我想像的平靜，書中的人物操縱在李永萍老師手上，藉此或許也說了李老師心中對故鄉的懷念。

在小說進行途中，朱鴒恰巧和少年時的永還有姑媽在河上擦身而過，同時那隻也出現蠻多次的小烏也見到了自己的小主人，小烏生病癱著，永的家人為了讓小烏不再受苦選擇了輪番丟石頭結束了牠的餘生。懷抱著怨恨的小烏見到永，在朱鴒的細說下才終於瞭解當時一家人的心情，永的家族後來也沒落分崩離析，未嘗不是一種因果報應，雖說是出自於善意，終究還是抹煞了一條生命的存在。小烏的怨魂在婆羅洲等待主人，或許是在等待著一個答案。

這些在婆羅洲出沒的亡魂，都帶著強大的念，澳西先生以可蘭經誘騙少女企圖建立自己的第七天國，書中實在有太多少女因為失去了初夜，成為了他後宮的妃子，而與朱鴒結義的七姊妹，多數都為情而死，失去眼睛視力的伊曼、美麗但卻像露水的阿美霞、眾妃之首的蘭雅，他們的平靜人生被澳西先生打亂，從此不僅是回不了部落，也只能成為這情愛迷障裡的一名迷路者。讀到最後是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如果澳西先生再不死，恐怕我也要跳到書裡面去刺殺他了！

這本書裡面的女性角色，有著一種堅毅，縱使他們被命運如此對待，卻依然不抱怨也不批評，縱使對其他女子心懷忌妒和懷疑，卻還是相信著人心的單純和善良，縱使如蘭雅這般陷害自己的金蘭之交最後死在朱鴒的懷裡時，還是表現出一分溫柔。他們宛如婆羅門鳶，眼中散發著寒光，等待吞食屍體為食，卻也是布龍神派出的神禽，觀看著布龍神的子民。

對比於這些女性角色他們，男性在這本小說中顯得充滿人性的弱點，他們對於生的執念已經不是生靈了，而是像哈利波特裡活在畫像裡面的鬼魂，恣意妄為，在這片他們曾經行善踏過的土地，變成了惡魔。除了吉姆王爺是真心守護著這片土地外，其他男角都讓人打從心底的害怕，我對當中兩名角色相當有興趣，一者是彈簧腿阿里，由於李老師描述地栩栩如生，我幾乎都要相信阿里就是每個小孩心中那個會把我們抓走賣去外地當奴隸而且用降頭控制我們的可怕巫師。阿里雖然在這故事當中名聲狼狽卻塑造得很成功。另一位是將姊妹鼓交給朱鴒的老人，沒有交代他是誰來歷不明，我卻覺得那是黑魔法師的化身。雖然黑魔法師說成是恐怖大王，但書中真正恐怖的是白魔法師阿......

閱讀完這本700多頁的小說，陪著朱鴒又回到了台北講書，在最後主角朱鴒不是因為李永平老師而要再回到婆羅洲，反倒是出自於自己的意志，要回去見她的姊妹，會不會她將再度遇見永與她一同在婆羅洲冒險呢？這讓我想回去重頭看《大河盡頭》，補起那還沒完成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