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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在車諾比

艾曼紐‧勒帕吉

積木,2016


我常覺得去討論要不要核電這件事情其實是很TRICKY的,正反的論戰經常沒有一個答案,好比你知道了核電的危險,但要用太陽能或其他供電方式來取代卻又未到完全。好比你知道了其他的供電方式安全性較高、對環境負擔衝擊沒這麼大,但核電卻是當時候為了解決火力發電的空氣汙染、水力發電的有限、太陽能發電剛起步、生質能發電的局部性而誕生的。

看看當時核電帶來的未來期許,是一個低汙染且可以滿足全人類所需電力的新能源,可是人們似乎就在它發生問題之後開始譴責它的存在正當性,不論支持與否我們的表現都活脫是個政客,隨時可能將手中的棋子當成棄子,因為我們所衡量的可能不是正面的問題,而是問題背後帶來的潛在利益衝突。

所以有一段這麼長的論述,或許就是因為看完了這本圖畫書後我感覺到的背叛。車諾比核災是近代重大的環境災難,核災發生之後,蘇聯政府處理這個問題相當失敗,它犧牲了許多人去清理這些輻射源,周遭的居民因為輻射污染的緣故異常早夭,促成了環境破壞和生態系失衡,同時因為氣流關係輻射源在全球移動,造成了世界性的恐慌。相同的情況是不是後來也發生其他如福島核災的例子呢?

往後,車諾比變成了一座死城,留在那裏的人被遺忘了,選擇性的消失於群眾的注目。

艾曼紐‧勒帕吉在2008年接受圖畫參與者協會的邀請,前往車諾比,希冀透過畫家筆下的風景來引起民眾的注意,不只是艾曼紐及另一位畫家,同行者還有音樂家,一起深入車諾比的核災區及周圍區域,與環境對話,也與留下的人們對話。或許難以想像輻射的影響如此深遠,然而還是有一群人留在當年的核災區域生活,所留下的不僅只是廢墟,而是被遺忘的地方其實早已被時間填滿,不論是掉落在那的洋娃娃,還是藏身在樹林間的公車亭。或許車諾比核災將人們推出了生活圈,然而時光冉冉,卻不會因此而停下。

艾曼紐在創作的過程中,猶豫著用什麼色彩去描繪他所看到的,反覆在真實與接近幻想間去使用顏色,代表著了無聲息的暗色,或是充滿生命張力的彩色,他猶豫著,觀看的讀者也猶豫著,我在想是要接受這樣的事實還是繼續去想像那裏的荒蕪和不安。後來從攝影集《半衰期:車諾比核災30周年紀實》上所看到,色彩一直以來都不曾離開過車諾比,看不到的輻射依然在,可是環境持續活著,在人們離開之後,時間會填補破洞,創造出一個沒有人存在後的穩定生態系。我才終於確信,不是車諾比失去了色彩,而是我們習慣的記憶套上了黑白。

交叉的文本,讓我注意到最不被環境所需要的或許是人也說不定。例如,在我圖書館外面的庭院原來有三棵小葉南洋松,越長越高,路過的民眾多年前因為覺得壓迫感而找了地方議員來處理,要求圖書館在專家的建議下修剪樹木,後來樹木剪了,其中一棵也因為颱風倒了,為了安全又再度被要求將剩下兩棵樹綁在一起,變成了現在兩棵樹相互影響無法筆直成長而有主幹彎曲的情形。如果沒有人的話,或許他們就是自然的生長自然的倒落自由地開始和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人的介入讓一切都複雜多了,我們加諸了太多在環境上面,然後環境回饋到人身上的還是自己要承擔。

在這本書中,有個場景是樹林中負責清理輻射的清道夫全身武裝推著一個沒有任何防護的嬰兒車徐徐而行,需要被保護的幼小生命在想像中曝露在輻射當中,異常清楚的表現出生命的重量。我曾經在畫家犘陀.撒洋 的系列《焦點模糊》看過相似的表現方法及構圖,究竟什麼東西才是重要的呢?是看不清楚的還是看清楚的,構圖的對比發出了強烈的質問。

關於反不反核,我看不到這本書想提出的立場和質疑,反倒是生命的重量,在艾曼紐的筆下,有意無意被提起所謂的羈絆其實只是心與心的距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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