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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時間的河約定:來自極地的永恆呼喚

星野道夫

2014,馬可孛羅


許久前,曾在博物館工讀過,記得廁所裡貼著一張張攝影學會野外拍攝的照片,飽足的色彩映襯著景物生命力,這是我對生態攝影的第一印象。

過往,瀏覽攝影集,大多是街頭或人物攝影,尤其最近幾年對時裝攝影產生興趣後,看到的幾乎是經過設計和營造出來的故事,連模特兒的姿勢和表情都經過排演和揣摩。所以,對於生態攝影,我是模糊的,沒有概念的。

我的印象中,生態攝影之難拍,必須是長期和大自然相處,漫長的等待時間,甚至要透過精準的計算,如同紀實文學《觀鳥大年》拔山涉水算準候鳥的旅行路線,精準的捕捉在枝頭的一刻,屏息。所以,沒有耐心的人是做不來,現下許多的生態攝影,有種可見,圍繞著一棵樹架上大炮鏡頭,甚或是故意吸引鳥類或昆蟲停格,他們親近自然的方式類似時裝攝影,是為了拍出一張可以參展的好照片。而我所認為的生態攝影,不只是在捕捉畫面,而是在拍攝的過程中體察自然的變化,衍伸成一種對於環境的溫柔和反思。

在我從書架上取下星野道夫的這本書時,坦承第一眼其實是為了吳明益老師的專文,後來才是被星野道夫的勇敢和追求與大自然親近的熱情所吸引。我當然是不懂攝影的,兩年前衝動買下的數位相機,至今依然少少有可用的機會,對我來說,使用手機拍照比相機方便,也不用額外攜帶。

然而,在我觀看書中的這些照片時,還是深刻的感動到當初他在阿拉斯加攝影,馴鹿的角,北極熊在暴風雪中昂然挺立、北極狐的靈光或是那些附著在地表上的地衣,靜態或動態,就算是在如此寒冷的環境中,大家捕捉到的畫面,簡單卻動人,光的反射中,動物的眼神中,是生命的姿態驕傲著。

星野道夫長期在野外活動,不佩帶槍在身上,在43歲時遭到灰熊攻擊喪生。不佩帶槍,是因為不想失去對於大自然的警戒,甚或是因為有了槍,而作出逾越了干擾生態平衡的行為。阿拉斯加,這個遙遠寒冷的大陸,生態圈建立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上,食物鏈環環相扣,星野道夫不僅是拍攝了畫面,同時思考著人類的開發如油田鑿井是否會對於環境造成破壞,進而促成了阿拉斯加的生態遽動。

星野道夫拍攝了愛斯基摩人的部落和群居生活,很自然的引導出屠鯨的議題。每隔一段時間,屠鯨的議題總在環保人士的鼓吹中得到關注,在閱讀這本攝影集時,我稍稍改變了想法。大量的捕鯨是不對的,但是愛斯基摩人的捕鯨,是因為環境的困難因而鯨魚成了重要的熱量來源,也是一種文化的象徵。在提倡環境或生態保護而欲禁止之前,我們應該了解其文化並尊重。不予取予求,只取自己需要的部分,親吻鯨魚的咽喉(傳說中鯨魚的靈魂)希望牠明年再來,對於這樣的行為我充滿反思。

於43歲去世的星野道夫,留下許多的作品,而這一切的開始都是一封寄到阿拉斯加的信,年輕的他追逐夢想,追逐生命的狂野,追求自己生命的姿態。或許,他曾經有所想過,有天自己會和這個大自然交手不敵,應該也知道近距離的觀察拍攝動物的危險性,卻堅持不帶槍,也許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義無反顧。

我在聯合文學上看過一段訪問周夢蝶的文字,原文我沒有抄下,只記得大概。那是  關於死亡,它就像是自己的親兄弟,從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了與他相遇。你會慢慢走近,有一天你會遇到這位兄弟,這是久別重逢,且讓我們心懷感激的遇見它。或快或慢,星野道夫已經和死亡相見,可是他的作品經過出版還在持續與我們對話,持續著,吸引人進入阿拉斯加,經過另一個人的鏡頭,紀錄生命的演變和歷程。

願所有生命的相遇,都能把握一瞬之光,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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