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gel Zine 浮果誌

休豪伊

鸚鵡螺文化，2013

我們到現在還在討論到底有沒有外星生物這回事吧？從過去到現在爭論不休，如果有的話，文明進步相較如何？不管在地球上發現了麥田圈、難以解釋的復活島像，又或者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的幽浮照片，人類文明在尋找的，是除了地球以外其他的生命來源？又或者，我們想證明自己是宇宙唯一的生命？還是，我們只是收藏在「筒罐」裡的居民，就如《羊毛記》的第十八地堡居民，天真又美好的受困著？

《羊毛記》的小說架構沒有很令人意外，相似這種環境隔離的小說，有只是切入程度不同，勉強來講《飢餓遊戲》裡面的第十三區，也是被權力當層以為沒有人的地區，卻才發現是反叛軍的基地。村上春樹的小說《世界末日與冷酷意境》雖然其中一個世界不是具體存在的觀念，而是存在於頭骨理，可是「世界末日」的那端，世界圍牆外是空白和不存在的，人的存在也如此淺薄，終究是忘記自己被隔離，或者刻意希望被隔離。

《羊毛記》內容描述第十八地堡居民因為一次清洗鏡頭，發現原來權力高層隱瞞了還有其他地堡居民的真相，進而發生戰爭，而讓權力核心大洗牌。男女主角的性格描述不到位是閱讀小說時很大的遺憾，盧卡斯的優柔寡斷差點讓自己送了命，幸好還有彼得貝爾寧。而女主角茱莉葉雖然聰明有求生意志，但似乎還未脫稚氣。反派角色白納德下場有點爛尾。人物角色在這本小說，似乎都淺嚐則止，很難說誰最有個性，也許真的相比物資區的區長形象還更為鮮明‧‧‧

事實如此，如果硬要說作者寫的很好，似乎有些遷強。可是，這本書不是一本描寫角色的小說，該說他在議題的設定很有趣。這本小說經常透過不是主角的人物來說出整本小說要講的重點，首先在討論為何要拉攏頂層居民而非是中層階級時，物資區長的解釋頂層的居民認為自己無所不知，所以無法忍受被欺騙，但中層階級願意每次爬樓梯到頂層去參加派對，卻是因為他們都有自己很靠近頂層甚至想成為其中一人的想法。兩相比較，中層階級會更願意選擇和權力核心靠攏，因為那是他們的親近目標。但頂層階級的人，卻反而會選擇和下層階級的人聯手或甚至放任。

在現實社會不也如此，中產階級擁有金錢和地位，但他們會想成為真正的上層居民，所以投其所好，更加緊密的靠攏。下層社會長期處於弱勢一方，他們無法忍受自己被欺騙，自願成為駝獸是一回事，但受騙上當成為駝獸是另一回事，所以會掀起革命。可是，革命不是只有下層階級，革命能夠成功，還有賴於一個經常性被忽略的因素，也是原應該被革命的上層社會，分裂，因而內神通外鬼，成功的話就會是新的權力核心，失敗的話也只是剷除異己和社會不安定因素。

發生在第十八地堡的戰爭是如此，現實社會是如此，沒有單純的下層階級革命，社會的革命，階級的革命，從來就不是一個改變一個的直接方程式，而是合縱連橫。

當探討為什麼要隱瞞還有其他地堡居民存在的時候，盧卡斯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那並不是因為我們知道某些事快要發生，而是因為哪些事就是我們做的」一個社會，就像是一個密室，每一個密室都有一把鑰匙，每個密室都有被人宣稱它該被永遠隱藏的原因，密室所以不能被人發現，很多時候不是因為這個秘密多秘密，有些時候秘密是為了隱瞞一個錯誤而誕生。

地堡居民是倖存下來的居民，為了避免世界再次陷入危機，人被分開移居且彼此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人可以為了一個錯誤作出千百個行動來遮掩，我在看《浪人劍客》，裡面的宮本武藏陷入砍殺的螺旋，殺了一個人後，就再也停不下來，直到被人砍殺為止，直到秘密不再是秘密。所以，幸其不幸，發現了自己不是唯一的居民，外面的世界除了毒氣之外，可能還有其他的地堡居民，而還有可能我們可以找到與他們聯繫的方式，通過無線電，或是其他辦法。幸其不幸，爭取真相和自由，還是需要人的犧牲。

雪莉在鬥爭的過程中，自問，究竟是要犧牲幸福還是要犧牲正義？犧牲正義，可以換得個人的幸福，說白了，正義於自己有何用，真相於自己有何用，個人的幸福才是眼前真正能抓住的。犧牲幸福，就會有更多人知道高層的隱瞞，高層的人命犧牲，還有機會接觸到其他地堡的居民，走出這個毒氣世界，可是個人的幸福犧牲了，最愛的丈夫死去了。我們會作怎樣的選擇？回想到現實社會，究竟是要正視不公，還是要漠視正義？重要的，你有何資格可以提問這樣對或不對，對或不對，原來就不是現場的是非立判，只有歷史能斷言。

綿羊，馴養的綿羊，溫柔乖巧，任你取它的毛，任你擺佈，可是溫順的綿羊，也有憤怒的時候。綿羊可能無法改變自己是綿羊這個先天事實，可它卻可以選擇未來他要當一隻溫順乖巧的寵物，還是有個性和思考能創造未來的那頭羊。

那頭羊，開出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