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gel Zine 浮果誌

今天剛去看完《露西》，兩極派的人說：無趣，但也有好幾個朋友跟我說，請我去看看《露西》，我應該會看得懂。Well，接下來就是我看完的聯想，我不會寫流水文屁話，但我想從幾個面向談談如果你有機會看《露西》，你可以從幾個面向來看。

首先，主角叫露西，劇中有兩位露西，一位是還在人猿時代鑽木取火的露西，一位是活在21世紀無端被捲入黑道運毒的露西。電影的開始，生命先有了神經元，神經元再有了反應，細胞的持續分裂，慢慢地演化。最先的人猿祖先發明了火，接著開始有了文明的誕生，演化到現代。生命在良好的狀態當中，它會開始繁衍，經過學習和傳承將文明延續下去。生命在不好的環境當中，會持續演化，直到它能夠適應環境，或者克服環境的惡劣條件。

我們的生命，是經過演化在對話，我們透過學習去傳承演變累積下的經驗，可是我們了解演化嗎？我們多數人其實花費(我想用浪費但很多事情對很多人來說是正當投資而不是投資失利...)時間在跟演化無關的事情上面，追求生活的小確幸，追求財富，追求權力，當我們的演化已經不再是為了生存下去，我們也就不斷地帶著文明往別的方向移動。演化沒有需要追尋的途徑，演化也沒有對錯，可我們的演化是為了什麼？

我們現在是為了什麼？孕育生命的星球，因為有了演化而有了生命，可是生命在演化後，來到一定極限，隨之而來的我們成了停止演化的族群，我們環境中有很多的病毒是無法解的，我們的脆弱並沒有帶來演化的改變，安定的神經元，已經太習慣安逸的環境。在伊坂幸太郎的書《死神的浮力》，有段對話很有趣，我擷取它的大意大概是：死了一個人對於整體來說有什麼影響，死了一個只是數字上的減少，對整體卻沒有改變，當整體變成了極大值時，我們在看待威脅，只會看成是分母的減少。演化的發生，是在分母極小，為了保住分母的存在而拼命地對抗。

兩代露西的對話，就像是回到了神經元最剛開始因為刺激而有了反應，21世紀的露西有了藥物刺激，而開始思考演化的目的。時間才能證明存在，她舉了車子的例子，或者其他，例如形容距離的光速，因為太遠我們雖然有了數字，卻沒有切身的意義。永生永滅的意義並不在於當下，而是時間才能洗鍊出它的價值。所以露西和露西間，它們的接觸，用了電影ET的經典動作，我們在接觸生命的未知，未來的未知，還有一切的未知，在時間下都顯得微不足道卻難得。

在露西不停的發展她的大腦領域時，她和摩根費里曼的對話是很有趣的，露西將自己看到的演化和所有還沒被發現的知識，經過處理交給摩根費里曼扮演的博士。可是博士很害怕，因為他可以接受這樣的無限知識嗎？他值得被信任嗎？我很喜歡在這段裡面博士的表現，他戰戰兢兢，讓我想到了柏拉圖的洞穴論，洞穴論裡這些在山洞中，這些囚犯看著陽光在山壁上的改變，卻沒人敢走出外面，就算第一個人走了出去，發現了洞穴外的世界，回來相告，他們仍然堅持洞穴內才是唯一的世界。

無知的無所不再，例如達爾文提出了進化論，例如哥白尼的太陽中心說，在經過認證之前經歷過多少毀滅和否認。露西對著博士說無知可怕會帶來毀滅，但是知識不會，演化出知識並不困難，可是要讓知識變成常識，說服無知，推翻無知，才真正困難。博士可以拿到無限知識，可是他要如何說服人呢？最簡單的例子，愛滋病出現多久了，不論是同性戀或異性戀都有相同的機會會感染，還是有多少人相信愛滋病是同性戀的疾病，或是宗教懲罰呢？(我只想探討無知在這段，比起無法接近的神，我覺得無知的人比較容易接觸到。)

他在課堂上所講是一種假設，假設人腦的開發可以帶來演化上的不同，可是要如何去證明這些推論是對的？或許露西可以解答，可是露西只給了答案和她所看到的紀錄，要真正證實或推翻假設，還是得到資料後的博士。我們對無知的害怕，恰如博士和露西的第一次接觸，無知的恐怖，無知的恐懼，其實有很多結果會發生。

露西在演化到40%的時候，身體開始分解，因為細胞可以自理，自我管理自己的存在或毀滅。我們害怕死亡，我們閉口不談死亡，露西在那瞬間應該也面對了死亡，死亡比她想像中來的要快，她會灰飛煙滅，所以只能靠手上的藥物，繼續進化，進化到自己可以控制細胞的存在或毀滅。身體是自己的，可是身體裡存在著無數億個神經元，他們不停地反應，我們以為可以控制他們，可是他們時常在意料外變動。

變動是生命的正常表現，變動卻是生命最不敢面對的現實狀況，變動可以帶來生命，變動也可以帶來毀滅，露西的演化使得她慢慢的失去人性，也許在她心中有了自己是神的概念，可是轉念即滅，沒有真正的神存在，小說《夜神》中有多少落魄的神在等待死亡，今生寂滅。

我曾經在讀過蔣勳老師的《此生：肉身覺醒》後，寫下這段話：悠悠遠遠，從遠古大陸的先祖歡愉於歌頌肉身的生殖力，或是近代西方大衛像的永恒不亢，來到中國的肉身秩序演變成人物的人生無常，肉身在低吟，肉身在高歌，然而不論瘦弱強壯，肉身的痛也只有最痛，清清幽幽，留下了時光長廊中斑駁的影子，後續是無也是慢慢縮小的圓，直到寂靜。

生命的開始和結束，從來沒有通過意識可以去控制，生命都免不了灰飛煙滅，但它會前進，不會因為個人而停下，時間才可以證明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自然本是無法可循，參道法自然，回答了人類究竟是have(有)，還是behave(擁有)？

露西，我還是要說回露西，我想起了藤崎龍作品《封神演義》，漫畫中的妲己最後占據了女媧的身體，成為了大地之母。你以為她要的是世界最高的權力，你也以為她魅惑商紂，可是藤崎龍故事中的妲己，她成了和時間一樣的存在，不再有榮枯，也沒有勝敗。她孕育了生命，沒有了世俗眼光裡的狐媚惑主，這是一則中國神話角色人物的形象逆轉。

露西，可愛的露西，你認為演化是什麼？你期待我們做些什麼？寫這部電影劇本的人，應該有科學或醫學背景，且他應該在做的是科學的基礎研究，所有的學問到了基本時，都重新回歸到哲學，為什麼存在？存在為什麼？以及解釋那個為什麼？這是一部打著盧貝松名義的哲學電影，如果你有興趣甚至可以讀讀《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或是《蘇菲的世界》。

我無意解釋這部電影的任何什麼，不為什麼，因為時間才是存在的證據。